林林听出是小玲的声儿，他不紧张了。有事说事，人家小姑娘不怕他怕啥！

开了门，林林高大的身体堵着门。小玲穿粉色睡衣，两手抱着胳膊。

“林林哥，我有事。”小玲声很轻，林林没挪身子说，“有事明天说。”

小玲抽泣着，声音像春蚕咀嚼桑叶，在这寂静的夜，这声有点疹人。林林心里慌，挪了下身体，小玲就进去了。

林林不关上门，也没坐下，说，有啥事就说。

“林林哥，那天晚上我去厕所，回来走错了隔间，你别把我当成轻浮女人。”小玲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。

林林看着这张年轻的脸，不禁怜悯起这个女孩，这大半夜的，她这是咋了？

小玲忽闪着眼睛，“林林哥，我喜欢你。”

林林没料到她说出这肉麻的话，当初他对凤凤说过，也是鼓了很大的勇气。

当一个女人对他说，他真不知说啥。

“表姐说你是婚姻不幸才杰来的，你能带我去东北吗？”小玲深情款款。

林林心里一动，他出来说是见识世界，要是有女孩愿意跟他去东北，起码爸妈就开心。

他说，“那我们得处一处，都不熟悉，咋能说走就走呢！”小玲一下子扑过来，“那你答应了！”

林林不置可否，小玲像年糕一样粘在他身上，他也搂住了小玲。小玲对着他脸就亲了一下。

林林是过来人，跟凤凤已经一年多没在一起了，小玲这么撩他，不禁热血上涌。

忽然，一阵门响，两人分开了。是梅子那边的门开了。林林一下子冷静了，他还没有离婚，怎么能干这糊涂事儿。

他推开小玲说，“我不能骗你，我现在还没离婚。”

小玲满脸通红说，“林林哥，我等着你，咱们现在先处着！”

林林说，“你快回屋睡觉，以后有啥要帮忙的跟我说。”

小玲又在他脸上啄了一口，转身出去了。她那穿粉红睡衣的背影，让林林迷失了。她一下子又想到了凤凤，刚跟他认识时也是那么美好。现在凤凤还是他老婆，可不能胡扯。

林林赶紧关了门。他不明白，刚才梅子好什么要开门，她分明没出来。这是咋回事？

表姐和表姐夫起来备食材，林林竟然没听着。他睡得很香，梦里回了东北，娘家爸妈看他领回个媳妇，都喜笑颜开。

一阵敲门声，他才醒了，推门一看又是小玲。他想起昨天半夜的事，心里慌乱。

林林说，“你这么早来找我干啥？”

小玲瞪他一眼，“你起来干活呀，表姐夫让我叫你来的。”

林林不好意思，“谢谢你。”小玲说，“跟我还说这些。”塞到他手里一个东西，转身下了楼。

林林打开一看，是一双男袜，薄料的。他想，可不能让女的花钱，回头把钱给她。

林林下了楼，表姐夫正在那用水管子冲洋葱，嘴里不干不净：

“来了没几天，真拿自己不当外人了！以为自己是老板！”

表姐瞪着表姐夫，“闭上你的嘴，你没有起晚的时候？”

林林赶紧拿过表姐夫手里的水管，“我昨天没睡好，起晚了！”

表姐夫瞅他一眼，“又没说你，你心惊什么！你是你表姐的心尖子，我敢说你吗？”

林林没敢出声，这一早晨，被一个个的呲哒。还不是小玲昨晚上闹腾的，他越想越生气。

梅子在那做面食，一声不吭，她今天早晨烙的糖发面，店里有一股香甜气。

小玲走过去说，梅姐，给我一块尝尝。”梅子说，“自己拿。”

表姐夫说，“吃啥吃？还没开饭呢！是来打工呢，还是以为自己是奶奶呢！”

小玲不出声，手却没闲着，拿起一块糖发面掰了往嘴里续。

她走到林林身边，林林身子一僵，突然嘴里被塞进了东西，小玲若无其事地吃着。

糖发面又热又甜，林林吃的挺美。林林抬头和表姐的目光对上了，立即满脸通红。

2、

上午不忙的时候，表姐把林林叫到屋里，问，“小玲跟你现在处对象了？哪天的事？”

林林点点头，“就算是吧，她说要跟我回东北。”

“你糊涂！你把这样的带回去，俺姨不得气死！”表姐头一回对他发火。

林林先不出声，后对表姐说，“也换个眼光看小玲。”

表姐说，“别忘了你现在没离婚，你可不能跟她睡。”

林林说，“那不会，我跟她说了，还没离婚。”

林林和小玲处对象的事，表姐夫知道了，话里话外的开俩人的玩笑。

忙活完早餐，他们一起吃饭。表姐夫炒一个大锅菜，再调个凉菜。

小玲就拿一个大碗先给林林盛上，还要挑上几片肉。林林有点烦躁，“自己盛就是，我又不是没长手。”

小玲说，“给你盛你就吃呗！我看你最近都瘦了。”

“拿着老板的东西送人情，你应该给你男朋友出点血。”表姐夫阴阳怪气。

小玲也不客气，“我跟林林要是成了也得管你叫表姐夫，你就不能说点好听的！”

表姐和梅子一声不吭。表姐不赞成他俩处对象，但是林林不听。梅子是啥事跟自己都没关系，就只吃自己的饭。

晚上，小玲跟林林说，领着他逛逛，吃点好的。

林林大半年太孤单，像有块石头压在心上。现在有个女孩主动约自己，他哪能不答应。

林林从贴身衣服那取出钱，哪能让女的花钱。林林穿上西服，小玲见了夸，“可真帅！我就喜欢看男的穿西服。”

林林和小玲出了快餐店，起初一前一后。到了小城小吃一条街，小玲就挎上林林的胳膊。

林林觉得有无数只眼睛瞅，说，“先别这样……”

小玲一笑，“怕啥，谁认识咱个打工的！你就把我当你的女朋友！”

林林接受了这件事，小玲说，“我领你吃把子肉呢。”林林问，“啥是把子肉？”

小玲说，“吃了你就知道了，可香了！”

小玲不光领着林林吃了把子肉，还领着吃了塌煎饼，还领着林林去喝了豪华版的糁。

不管吃啥，林林刚要掏钱，小玲就把抓住他手，“今天我请你，下次你请我，省得表姐夫说我对你没诚意。”

想到以前跟凤凤在一起，都是自己花钱，花了一样又一样，没想到凤凤跟自己翻了脸。

这找了一个肯给自己花钱的小姑娘，他立时心里美滋滋，对小玲的印象更好了。

两人吃完了高高兴兴往回走，林林心里有一点对小玲不满意，就是小玲上他床上睡觉那事。

他开门见山问，“你那天上我床，真是走错了？”

小玲听了哈哈大笑，“你要相信我就是走错了，你要不相信就是故意的。”

“你跟我说实话，要不我就不跟你处了。”林林板起脸来。

“是走错了，我看好你了，想制造个误会。”小玲脸有点红。

林林一下甩开小玲，“你就是轻浮，我不跟你处对象，我也养不住你这样的。”

小玲生气了，“请你吃请你喝，你还让我白搭上呀！”

林林掏出钱说，“我还给你行吧！我不白吃白喝。”说着往外掏钱。

小玲推他手说，“土老帽，光是男的追女的吗？女的也可以追男的，你不知道吧，我追你又怎么了？那就叫轻浮了？”

林林愣住了，“女追男，隔重纱”，他也听说过。现在小玲追自己，对自己真心的。他心软了，“下次出来，我请你吃饭，想吃啥你想好了。”

小玲翻了个白眼，“就知道吃，你给我买点喜欢的东西，俺又不能扔了。”

3、

翠翠在单位上班，接到了林林的电话。

表姐夫店里有电话，林林没事不打电话，仅有的几回电话都是打到翠翠这，再转给娘家爸妈。

翠翠问，“最近咋样？”林林说，“啥都好。”翠翠听出语气跟上次不一样，心里画魂。

“姐，告诉你个事儿，你告诉咱爸妈，他们就不上火了。”

翠翠说，“啥事儿？”林林说，“我有对象了。”

翠翠吃了一惊，“你还没离婚，有啥对象？”

说完，翠翠赶紧捂住嘴，生怕周围同事听了。又小声说，“可别胡来！”

“是个小姑娘，这符合咱妈的要求。”林林说。

“那你跟人说你有孩子了吗？”翠翠问。

林林说，“我跟她说了，她说只要不是小男孩就没啥负担，她愿意跟我上东北。”

翠翠听了也是很高兴，“那你啥时候回来把婚离了，别弄得这头不利索，那头也纠缠的。”

林林说，“嗯，怎么也得到过年的时候回去，你告诉咱妈，表姐给我开工资了，我学会改刀了。”

挂了电话，翠翠心花怒放。林林要是还在家里，每天还得跟凤凤一家子纠缠不清，这出去见见世面，也转运了。

晚上，翠翠把林林的事跟年年说了。年年一听就火了，“你家这都整啥事儿？没离婚就出去找吗？这叫婚内出轨！”

翠翠知道年年说的有道理，但是从年年嘴里说出来她不爱听。她说，“你咋的了？你向着凤凤是吧！你是不是也看上她了！”

年年火了，“你胡说八道什么！一天到晚不是离婚就是男女的事儿，我看你脑子也是进水了，你家人都不正常！”

年年把她全家都骂了，翠翠口不择言，“你全家正常吗？你妈和你姐有事就哭，两个大泼妇！”

年年拎起一个沙发靠垫朝翠翠身上打，没打到身上，却蹭到脸上了。打人不打脸，翠翠一下子就跳起来。

拎起个小凳子就扔到年年身上扔，正好甩到年年肩头，他疼得嗷一声叫起来，“你这个泼妇，你跟你那个同学乱搞，你们一家子都乱搞！”

翠翠简直是无可忍，“我不跟你过了，就算是为了宝宝我不能跟你过了！”说完拿起包就往外走。

要搁以前，翠翠走年年就拦。现在，年年就像没听见似的。

出了胡同，翠翠冷静下来，想想能去哪？回到家里，娘家妈火上浇油；去住旅店，在这个小镇上咳嗽一声，全就都知道了。

今晚住旅店，明天一早就有人说：叫翠翠的女人跟丈夫打仗，住了旅店，也不是正经人……

还是找闺蜜小蓝。小蓝几次约她，她都婉言拒绝。这回突然上门，小蓝肯定挖苦她。

翠翠买了东西去小蓝家。果然，小蓝一见翠翠，说，“你不是要做清高的文人吗？”

翠翠赔笑，“我想你了！这不有空就来找你了！”

小蓝笑得花枝乱颤，“和你开玩笑，咱俩这辈子拆不开的闺蜜。”翠翠心里很温暖，立时后悔对小蓝的冷淡。

翠翠把东西放在桌上，小蓝说，你买东西，就是你心里有愧。”翠翠点点头，不好意思地笑了。

小蓝妈说，“可别花钱，年轻人挣钱不容易。”又说，“这是小蓝也没出去喝酒，你们这样挺好的。”

小蓝爸先睡了，小蓝妈说几句也回屋了。小蓝拧一下翠翠脸蛋，“你这么晚来，出啥事了？”

翠翠眼圈一红说，“我跟年年打架了，我没地方住了。”

4、

翠翠就把打仗的过程说了，小蓝笑得前仰后合。

翠翠拍了她说，“你这是幸灾乐祸，还是我的好闺蜜呢！”

“我笑年年还真没冤枉你，那个刘志还真惦记你呢！”小兰说着眨了眨鬼眼睛，蓝眼影格外扎眼。

“别胡说，这样说会出事的，他现在就疑神疑鬼的。”翠翠面色沉重。

小蓝一怔说，“你还别说，有一回年年真问我刘志这个人。”翠翠一惊，“他啥时候问的？”

小兰说，“就是刘志请你吃饭后，年年碰见我问了，我就告诉他那是咱同学，一起喝个酒……”

翠翠说，“怪不得一说起刘志他恨不得捏死我，男人都是小心眼，我以为他压根不在乎我呢！”

两人洗漱完，躺在炕上。翠翠惦记宝宝，翻来覆去睡不着。

小兰也睡不着，捅下翠翠，说，“刘志又回来了，他问你了。”

翠翠心里一乱，说，“我再不跟他吃饭了。”

“人家对你一往情深，你跟他见个面又没有别的。”小兰絮絮叨叨。

翠翠拉开灯，说，“你离婚了也不带孩子，刘志也单身，你俩发展，你们两个人的问题都解决了吗？”

“我还和你弟弟发展呢！你弟弟快要离婚了，我当你的兄弟媳妇咋样？”小蓝笑得喘不过气来。

翠翠说，“我要有你这样的兄弟媳妇，我得让你欺负死，我妈也得让你气死。”

“那可不一定，我很好好疼疼晨晨，我也不要你家的彩礼，跟你家上地干活，我现在就想上农村去。”小蓝说着，就让翠翠摸她的手。翠翠摸到了茧子。

“我这也没闲着，前一阵上农村干农活挣钱了呢。”小蓝十分傲矫。

翠翠打量小兰的脸，是没有之前白嫩了，说，“你能吃这个苦，我们村有条件好的给你介绍。”

小兰收起笑，“我刚才跟你说的不是假话，我挺喜欢林林，要是他离了婚，你给我们介绍吧！”

翠翠愣住了，说，“你见过我弟弟就喜欢他？”小蓝说，“你家所有人我都见过，我都不烦，我不是跟你开玩笑。”

翠翠高兴起来，说，“要知道你看好我弟弟了，干嘛还让他上山东打工。”

小蓝也不害臊，说，“你当回事，我先占下了。”

突然，翠翠说，“我比我弟弟大两岁，你比我大一岁，你比我弟大三岁！太大了。”

“女大三，抱金砖。你连这都不懂！”小蓝说。

两个女人说着说着就睡着了。第二天一起来，翠翠说，我得回家，我的家，我凭啥不回！还有宝宝呢！”

小蓝说，“回去别理他，就冲着你出来都不找你。”

翠翠说，“你昨晚说的是真的吗？”小蓝说，“啥事啊？”翠翠说，“你看上林林的事。”小兰脸红了，“他能看上我吗？”

翠翠笑过后说，“看在你收留我的面上，我弟弟一离了婚，我让他先考虑你。”

翠翠回到家里，年年还没起，宝宝在被窝里自己玩。

翠翠上前一把掀开被，“我出去一晚上都不找，你真不想过了！”

年年扯过被子又盖上，宝宝被吓哭了。

翠翠抱起宝宝说，“赶紧起来做饭，你对我无情，我也对你无义，我要吃饭了！”

年年有台阶就下，立马烧火做饭。翠翠把宝宝放到炕上，自己洗漱打扮。

年年忽然来了一句，“昨晚跟刘志在一起？”

翠翠大声说，你胡说啥！我昨晚上和小蓝在一起，你没事调查我干嘛？你以后少问了小蓝。”

“你就愿意找那种不正经的女人，她离了婚又喝酒，头些日子还跟农村光棍过了一阵。”年年说完吐了口吐沫。

“她上农村打工挣钱，手上都磨出茧子了。”翠翠维护着小蓝。这越发让年年生气。

“她那是跟人过了一阵不行又回来了，你明天打听打听。”年年一脸不屑。